近日,据博文深圳翻译公司得知,钱玄同是在日本留学时熟悉鲁迅的,那是在1908年。他们都是章太炎的学生,每个礼拜都要到章太炎先生处听课,见面机会固然有了,但却很少说话。那时,鲁迅和周作人正在翻译《域外小说集》,“志在灌注贯注俄罗斯波兰等国之崇高的人性主义,以药我国人卑劣、阴险、自私等等龌龊心理。”钱玄同读了《域外小说集》,以为“他们思惟超卓,文章渊懿,取材谨慎,翻译忠实,故造句选辞,十分矜慎”。 他印象很深,鲁迅为使翻译的文章更符合汉字的训释,特地向章太炎先生讨教,“以期用字妥帖。”这样,“《域外小说集》不仅文笔雅训,且多古言古字,与林纾所译之小说绝异。” 回国后,鲁迅在教育部供职,钱玄同则执鞭教授教养。1917年1月,北大文科学长陈独秀将《新青年》由上海带至北平,使它成为北大文科的同人刊物。陈独秀慕鲁迅的大名,很想让他加入《新青年》行列,写写文章,以壮声色。这就是鲁迅后来所说的:“他是催促我做小说最着力的一个。” 此时,作为“愿意给它(《新青年》,作者注)当一名摇旗呐喊小卒”的钱玄同,已在《新青年》发表了良多战斗性的文章,他的文章风格独特,如鲁迅所评:“玄同之文,即颇汪洋,而少蕴藉,使读者览之了然,无所迷惑,故于表白意见,反为适宜,效力亦复很大。”文学革命是钱玄同和陈独秀所共同努力的目标,而让这个阵营壮大发展,又是他们的愿望和企求。 这一年,中国已经经历了太多的震荡,面对如斯多的变故,鲁迅绝望了,沉默沉静了,用他自己话说,“我的生命却居然暗暗的消去了,”整天在绍兴会馆内抄写古碑文,把这当作“惟一的愿望。” 陈独秀想到了鲁迅,钱玄同更想到了鲁迅,由于,他对鲁迅的了解究竟要深入得多。他说:“我以为周氏兄弟的思惟,是海内数一数二的,所以竭力怂恿他们给《新青年》写文章。”周作人先于鲁迅,在《新青年》发表文章,而鲁迅还没有文章送来,钱玄同有些急了,他说:“我经常到绍兴会馆去催促,于是他的《狂人日记》小说居然做成而登在第四卷第五号了。自此以后,豫才(即鲁迅,作者注)便常有文章送来”。 鲁迅在《自叙传略》中说:“初做小说是在1918年,由于我的朋友钱玄同的奉劝,做来登在《新青年》上的。这时才用‘鲁迅’的笔名。”据周作人的记忆,钱玄同来绍兴会馆,也就是鲁迅在《呐喊·自序》中所说的S会馆,时间当在8月,一共来了三次。这天晚上,钱玄同戴着深度眼镜,夹着公文包,来到绍兴会馆,他的微胖的身躯刚一落座,脸上便沁出一滴一滴的汗珠。 钱玄同翻着鲁迅抄的古碑文,以不经意的眼光望着鲁迅,问道:“你抄这些有什么用?”又说:“我想,你可以做点文章……”鲁迅当然清晰,这是他在邀自己“入伙”,为《新青年》写稿件。《呐喊·自序》中记下了他俩当时颇有意味的对话: “如果一间铁房子,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,里面有很多熟睡的人们。不久就要闷死了,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,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。现在你大嚷起来,惊起来较为清醒的几个人,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拯救了的临终的苦楚,你倒认为对得起他们么?” “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,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的但愿。” 鲁迅被说服了,再也不抄古碑文,以笔作投枪,锋芒所指,当然是这“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”铁房子,它的意义就绝非是一篇口语文小说,而是周作人所说:“如众所知,这篇《狂人日记》不但是篇口语文,而且是攻击吃人的礼教的第一炮,这便是鲁迅,钱玄同所关心的思惟革命题目,其重要超过于文学革命了。”显而易见,假如不是钱玄同的催促,鲁迅的创作也许要推迟很多年,进而言之,文学革命的成果也许会是另一种表述文本。 鲁迅称钱玄同是“我的朋友”,钱玄同也说自己是鲁迅的“老朋友之一”。他们之间的交往长达二十九年,这个过程被钱玄同总结为尚疏、最密、极疏三个阶段。“头九年(民国前四年至民国五年)尚疏,中十年(民国六年至民国十五年)最密,后十年(民国十六年至民国二十五年)极疏”。这种交往关系,既能使他近间隔地接触和了解鲁迅,又能使他以一种超然的心境来熟悉鲁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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