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译确实是苦差事,而且吃力不讨好。抛开精力投入与经济回报的严峻不相当不说,翻译的苦与吃力,首先就表现在语言置换过程中选择适当词句的难度。这是所有译者都会碰到的事情,并不是说翻译公司外语好母语也很棒的译者就不会遇到。用钱歌川先生在《翻译的基本知识》中的分类法来说,天然物譬如人的五官中外皆然,怎么都不会犯错,即使某些天然物在不同语种中有商定俗成的名称,翻译过来也不会改变其本质,“玫瑰花叫做任何其他的名字,也是一样的芳香”,译者在这方面不会碰到题目。但是人为物的情况就完全两样,钱先生举了“笔”这个词的翻译作例子。中文的“笔”(羊毫)在英文中可以翻译成“brush”,但是这个单词在英文中的含义很丰硕,还含有“刷子”等意思。读者可以设想一下,如果英文作者来一句“用brush在墙上来了几下”,这个“brush”到底是羊毫仍是刷子,假如语境也比较含糊,那真是万难翻译了。用钱先生的话说,对于人为物“你没见到什物,翻译时总不免有错”。
上面说到的还只是词语的题目,词语的翻译尚且如斯,句子与段落的翻译就更不用说。20世纪美国最重要的分析哲学家之一奎因就曾提出“彻底翻译的不确定性”论题,他的理论我们抛开不谈,来看看他讲的例子。奎因说,假设有位完全不了解土著语言的语言学家和一个土著居民在一起,一只兔子跑过去,土著人说了个词。语言学家从这个现象中可以预测,这可能是指“兔子”,然后把这种预测用于证实其他相关的情形以确证自己的预测。但是千万别认为语言学家用这种办法就能彻底了解土著语,他从这个过程中得到的,最多是一种有效的假设,却无法肯定他的翻译就是独一准确的,土著语言背后的语境是整个土著人的糊口,是一整套复杂的意义与指称体系。对于译者来说,他眼前的就只是一本著作,不会上升到意义体系的高度,但是有时候要想实现“彻底翻译”,也仍旧是过于艰难的任务,这时候要想“讨好”读者,那就真得“捻断数根须”。
说这么多,并不是要劝大家理解翻译的难处,只是因为翻译确实存在这些难处,所以即使非常严谨当真的译者,也可能在读者与原作之间造成误导。“一切肯定皆否定”,译者将个人的对原作的理解用另一种语言传递出来,既是匡助读者阅读,同时却也会无形中让读者顺着自己对原作的理解来阅读作品。这也就是我那位老师劝我们自己试着翻译的原因,只有自己动手做过,才会了解译者处理题目时的心态,而掌握了译者的心态,在阅读翻译过来的图书时,就有了另外一件匡助理解的工具,有些原来不成题目的地方此时可能读起来就有了题目,反之亦然。现在有良多图书在出版的时候都有中英文对照,读者朋友可以自己试着翻译然后和比较一下译者的译文,尝尝看这样读下来会不会对作品有更深的理解。另外,轻微知道一点翻译的基本理论也是有匡助的,读这样的书除非是专业职员,一般读者都没有过分深入的必要,钱歌川先生的《翻译的基本知识》就是很好的选择,这本书文字晓畅读起来轻松,内容涉及的都是名副实在的翻译的基本知识。了解这些知识,即便是没有自己动手翻译,再读起翻译作品来也会另有天地。
翻译是艰难的事,读书又何尝不是如斯?好读书不求甚解固然也是读书一法,求愉悦的阅读也确实没必要太较真,不外读有些书还真得做点预备再开始才行。
|